叶传义双腿像是被钉在了门口一样,一步也挪不动,看到自己心中无所不能的父亲变成这样,他恨不得将那些人千刀万剐。
他自认从不算什么良善之辈,日后若是能再回到那个名利场,今日的种种必定是要找那些人讨回来的。
他竭尽全力地控制着自己颤抖的双腿,一步一步走到床边跪了下去,叶父想抬起手去抚摸儿子的脸,可实在没有力气,抬了几次也没有抬起来。叶传义看到后赶忙抓着父亲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脸上。
看到儿子好好的站在自己面前,叶父露出了欣慰的笑容。叶传义途中想了许多的话要对父亲说,可见面之后一个:“爹”字已经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。
父子两人就这样静默着,享受着这所剩不多的时光。
院中传来了慌张的脚步声,正当叶传义想起身出去看一眼的时候,李真带着医生进来了。
两人之前并没有见过面,可只需一眼他们就知道了彼此的身份。不是像曾经流传的武侠小说里描述的那样,两人一见如故。而是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,能帮助他们父子二人的也只有李真了。
李真虽然姓李,和叶小姑所嫁的李家却是没有任何关系的,他和叶小姑是高中同学。两人高中时是关系要好的朋友,可毕业后一个迅速嫁人,一个不知所踪,就这样断了联系。
还是叶小姑得知叶父被安排到这里时,几经辗转,托了许多朋友才得知李真在这里,于是就写信联系了这位旧时好友,拜托对方帮忙照顾父亲。
李真收到叶红衣的来信后,只回了四个字:“义不容辞”。
从那之后李真便隔段时间来看望叶老爷子一次,并和叶红衣一直保持着书信往来。
叶红衣信里也曾打探过李真为何在这边,因为据她所知李真家里在京市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,实在是理解不动他为何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。
不过这个年代的人都有着太多的身不由己,李真信里回答的含糊,叶红衣也就没再追问下去。
叶传义看李真带着医生进来后,就赶忙从床边离开,让医生上前诊治。
虽然内心焦急万分,但人家李真一直都不辞辛苦,不怕麻烦的帮了他们许多,叶传义还是打起精神向李真道了谢。
李真连忙推辞,称都是京市来的老乡,又和叶红衣是老友,怎么帮都是不为过的。
这边医生已经诊治过,叶传义急于问叶父的病情,也就没和李真过多交谈。
虽然知道父亲情况不好,但听到医生说日子就在这几天了的时候,叶传义还是红了眼眶。
叶父虽然身体虚弱,但意识还是清醒的,听到医生的话他反而解脱了般,连精气神儿都变得好了很多。抬起手臂招呼叶传义往床边去。
李真知道父子两人久未相见,又经历了这么大的变故,一定有很多话要说,于是就关上门离开了。
叶传义急着到父亲跟前儿去,也就没有顾得上挽留。
叶父看着叶传义走到床边,突然笑着来了句:“瘦了”。叶传义心里一酸,都这个时候了父亲却像是没事儿人一样。
他哽咽着说:“爸,我带你回京市吧,咱回去好好治,我这就给贺伯伯写信,总有办法回去的,咱什么都不和他们争,就回去治病而已。”
叶父笑了:“怎么都快三十了,越活越回去了呢,要是回得去。咱家至于落得七零八散的吗?无论什么时候都要记住,你爹的命不值得用咱们家的声誉去赌,这是爹给你下的死命令,也是爹对你们兄弟几个的请求。咳咳咳……”
叶传义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,看着父亲咳得这么辛苦,他也万分揪心,可真不想答应父亲。
要不是真的穷途末路了他也不会说出那样的话,在他心中父亲的命远比那些看不见摸不着的身外之物要重要的多。
只要能治好父亲病,叶家的声誉算的了什么,他们兄弟几人的前途又算的了什么,可叶父显然不这样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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